京那巴鲁之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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传说古远时代的婆罗洲常有火神光顾,京那巴鲁也就顺理成章得成了神山。又传当年华人下南洋后在沙巴安家落户,可是后来思乡心切回了故里,只苦了痴情女子每日登高祈福。天涯路望尽,亲人却渺无归音。于是,京那巴鲁就有了凄凉的寡妇山的名号。而我们登顶的罗氏峰(Low's Peak )则是以在1851年首攀成功的英国植物学家Huge Low命名的。至今为止,年纪最小的登顶者是马来西亚的4岁小男孩阿米卢。据说他的父亲为了训练他适应寒冷天气,每日带他去有冷气的购物中心并把车里的冷气开到最低。山林的神奇或许就在于什么样的故事都有可能是真的吧。
借着APEC的光,我和阿珊得以在山里姐妹重聚。想要看全神山的风貌,我们选了稍长的路线:从Mesilau上山,从Timpohon下山。这条路线上只有我们和另外两个菲律宾来的姑娘,于是我们两队相互领走,第一天走得酣畅淋漓。Mesilau 的路线一波三折,等到达第一晚的营地时,我俩已是坚定不移地相信,山川也好,人生也罢,每一个下坡之后一定有一个更美的上坡在等待,专心走路就好了。
京那巴鲁是我爬的第一座岩石质地的山,第一座让我体会害怕的山,也是第一座在暴雨中攀爬的山。凌晨四点时有个七八米高的小陡坡把我困住了。这是我们需要借助绳索攀爬的开端。前一日的雨水让岩石和绳索都很滑,无法着力。 当右手抓不住绳索,身体从半空滑回原地时,我不由自主地对着自己小声嘟喃:"糟糕,有点害怕,怎么办?"
我的向导Brian,话语不多, 是一个三个孩子的爹。15岁时第一次登顶,此后二十多年就日复一日地上山下山。他示意我后退一些,自己爬上半空,又给我示范了一遍动作要领。然后从地心引力到岩石构成到身体幅度与重心,解释了一遍。学习芭蕾的阿珊已经很轻巧地攀越这段岩壁,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上方的黑暗里,空气里传来她对动作心得的解释。那一刻,在黑暗里,我对着眼前的岩石发呆,想着如何把理性的理解变成我的肢体动作。
"J,再试一次,好么?"Bryan 低声问。
事后想来,着实感谢B在那一刻没有放弃我。我的"再试一次"终于让我超越了这困住我十多分钟的几米山岩。许是有了这几米的突破,后面的几个斜坡似乎都容易些了。
在黑暗里不知爬了多久,B突然问到"J,你信任我么?"
"当然。"我不知道B为什么这么问。
"相信我。放开绳索。这不适合你。我们走这边。"随后B带着我无绳攀登。B是对的,当我无需在纠缠在如何控制绳索保持身体平衡时,我反倒爬得自如了。黑暗里,我踏着他的脚步在岩壁上缓慢上行。那一刻我仍旧不明白B讲解的种种原理,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天龙八部里说的"凌波微步"。小时候觉得奇迹般的攀岩走壁原来就是这种感觉。
许是神山可怜我们在黑暗里的挣扎,不多久就给了我们最美的奖赏:日出。我向来行速缓慢,我的每一个日出都在半山腰。这一次也不例外。我和阿珊就安静坐着,对着太阳微笑。随后的一切---登顶,下山--都显得自然简单了。只不过这是马来的雨季,我们在倾盆大雨中浸泡了六个多小时,下降了两千多米。等到走到酒店大堂时,我说的第一句话是"屋里有暖气么?"那天,沙巴的温度30摄氏度。善意的服务生以为他听错了,笑着说"我们有热水。"
很难相信这8.7公里花了我们两天时间。山里的日出,海边的日落,加上一座任何故事都可能成传奇的神山,还有这一路服务帮助过我们的善良的人们。这一趟,不能再完美了。
飞机降落在香港机场时,我的老问题又回来了:我们的下一座山会在哪里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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